一庭之夏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唯艾君倾 • 短篇】我曾听说

-  一直想写的一个片段,内容乃胡编乱造。
-  推荐BGM:青石巷 - 魏琮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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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那个翻看《红楼梦》的男人。

    这是他来店里借阅这本书的第七天,我留意他也并不是因为其他,单纯是对他做此选择的好奇和一丝源于相同兴趣的惊讶。

    他读得很慢,许久才翻一页,偶尔皱眉,目光凝住不动。我想,大概还是吃力的,半文言和生僻字本就苦手,寻常没耐心的人早就放弃这本书了。这样的情况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兴致勃勃地过来一口气借了上中下三册结果一个小时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从此就没有下文的,大有人在。四大名著的名头,听着俗气又老套,跃跃欲试想去挑战的人很多,但既是古文,免不了晦涩难懂,究竟坚持下来的有多少,真心喜欢而不是奔其名头的又有多少呢。

    我看着那个男人平静的面容,突然想过去和他说上一两句话。

    于是我走进隔间,将新煮好的咖啡倒上两杯,悠悠地端到男人的桌边,将一杯轻轻放在他面前。

    他寻声抬头,惊讶又疑惑地看着我。

    我面不红心不跳,笑着对他撒谎:“本店一周年新出优惠政策,本周内进店阅读即赠送饮品一杯。”

    他恍然地礼貌一笑,颔首说道:“谢谢老板。”声音温润,竟是一副如玉的好嗓音。

    我在他对面落座,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解释道:“抱歉打扰你了,只是我很喜欢红楼梦,又留意到你好些天都在看这本书,所以冒昧地想和你聊聊。”

    他了然,但很快就露出无奈的神情,说:“说来惭愧,这本书真是难读,很多不认识的字,意思也不大读得懂,读到今天已经是难得了。老板你既然是喜欢红楼梦的人,想必多有研究,我没到那个层面,怕是和你没办法激烈讨论了。”

    我不由得一笑,说道:“放心好了,我也只是个爱好者,不是什么见解不俗的红学大家。只是听你所说,感觉平日里你不太阅读这样的书——啊,我是指古文。怎么会想去看红楼梦呢?毕竟你知道的,琐琐碎碎的日常小事,还是女孩子更喜欢。”

    “哈哈,三国演义我还是看过的。不过老板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很少看这类书,光认字就花费了不少功夫。”他毫不在意地自我调侃了一番,“说来有点肤浅......我是因为里面的一首词才读的。”

    “词?葬花吟?芙蓉女儿诔?”我估摸着说出了几个名字。

    “嗯......其实可以说是一首歌吧?叫枉凝眉。”

    “啊,这个啊,书中太虚幻境曲子《红楼梦》的第二首。是有这么一首词曲。”

    但他摇摇头:“我是说我听我朋友唱过这首歌,初听平平,后来不知怎么就总是想起它的曲调和歌词,所以一时兴起找原著看看。”

    我讶异:“你的朋友唱得上去?在影视剧中我也听过,自己也哼哼过,可是女高音啊。”

    他合书一笑,神情中突然带上了一丝自豪模样:“他是真厉害,女声唱的比女孩子还好,高音更是了不得,我也是佩服得不行。”

    “好听的女音我只知道玉先生。”

    “从此你还会知道秦艾德。”他打开手机音乐的播放界面,对我示意:“介意我放一下吗?”

    我表示求之不得,于是他从容点开歌曲,放起了这首促使他走进这家店的曲子。

    在咖啡若隐似无的香气中,我们两人无言地听着唱词咿咿呀呀,曲调婉转悲戚。不多时一曲唱毕,我想了一想,才开口念道:“此曲散漫无稽,不见得好处,但其声韵凄婉,竟能销魂醉魄。”然后看向他,接着说:“这是书中宝玉的体会。从前看的是文字,今天才算是如临其境。你的那位朋友,声音是真好,难得是唱出了感情。”

    他深有体会似的点头赞同:“我从前也总是夸奖他,明明真心实意,但他总不以为然,反倒说我呆。”说着叹了一口气,无奈又好笑。

    我听他语气,好像抓住了什么,不由地心中一动,下 意识问:“从前?”

    他搅拌着咖啡的手一顿。

    看到他的反应,我内心磕噔一声,暗暗自责口无遮拦,听到如今,早该知道他和他那位名为“秦艾德”的朋友有许多过往,既是他二人之事,从前如何,如今如何,都不应该由我来发问和刺探的。

    我尴尬地道歉:“嗯......抱歉,我下意识就,希望你不要介意。”

    或许是真的不甚在意,或许是书店别无旁人所以毫无顾忌,又或许是书和词曲带来的回忆排山倒海,需要有人一起分担,出乎意料地,他对我安抚一笑,宽慰道:“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隐私不能见人的事。我和他确实很久没有联系了。”

    实情被他轻巧倒出,但我却不能平淡听去。我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明白他是真的不介意聊这个话题,才可惜地问道:“为什么?”

    无奈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他说起秦艾德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复杂,但总以无奈占据上风。

     “有时候,哪里有那么多原因。其实仔细看去,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你们是很好的?”

    “嗯。”他抿了一口咖啡,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的封面,“他很了解我,那个时候我和他进了一个社团里......嗯,姑且称之为社团吧。许多事情我是第一次接触到,而他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人心、自我、直面过去,他教会了我很多。”

    “良师益友,当是如此吧。”我喃喃地附和。

    “是啊,良师益友。说实话我们还要更好点,我们成为了一个组合,那段时间算得上朝夕相处。”

    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住在一起?”

    他闻言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社团是二次元的。兴趣爱好使然,所以我就进去了。”

    我笑着说:“不曾想遇见了他。”

    他也笑了。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继续问道:“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发生过许多事情,也许是我还不够好,总之后来就是那样了吧。现在看回去,觉得恍如昨日,好的不好的统统都过去了。相遇便是幸运了,也无谓是否联系。”

    我直觉有些事不应深究,故没有多问,只安慰他道:“他知你心,你知他心,也就足够了。”

    他轻轻一笑,并未说话。

    这场短暂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他临走前,我将这本《红楼梦》送给了他,称之为“赔罪”。他执意不收,但在我的坚持下他最终妥协,笑着与我道了别。

    无意中打扰已是抱歉,更毋论探听了他珍而重之的过往。尽管他并不介意,但我知道不是所有惨淡的经历被翻出来都会痛彻心扉。有些痛苦的记忆,历经岁月的洗涤,最后只能记得彼时曾为之辗转反侧、泪流满面,但那种难过的心情,却再也无法重现,努力回想也只能徒增怅然,眼泪却是一滴也落不下来了。

    但可怕的正是这种怅怅然的心情,似有所得,若有所失,教人无所适从。

    从那天之后,这位男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书店,我们也再没遇见过。我独坐书店时,依旧有人来借红楼梦,有比他更深入研读的,也有潦草掠过的。只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一句一字读得艰难,却依旧为了一个人、因着一首歌坚持了七天。或许有,但我始终是个局外人,不得而知,无从所获。况且有些故事,一个就已足够。

    后来我上网搜索过后,惊喜地找到了秦艾德的这首歌。再次点开时,咿呀唱词,婉转曲调,就像那名男子放的一样。细细听去,唱的竟像是他们那个尚有留白的故事了。

    听着听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男子在离去前告诉我他的姓名是“文君也”。但只不知他们的组合又是什么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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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写在后面:
     嗯,依旧只是自己想写很久的一个短小脑洞,以书店老板的角度去听一个故事。其实说到底,我们不都是书店老板吗?他们的故事,我们听过,参与过,但依旧有许多留白,有许多未知的遗憾。不过相遇已经很好了;我知你,你知我,也很好了。

    做个局外人就挺好的。

    这一篇真真假假,都是我的脑洞,不必对分离原因产生什么争议。我也特意略去不提了。

    算是刀.......吧?最近三次多有不顺,可能有点致郁。
万事不过遗憾二字最让人感慨,我想写出他们的遗憾。

    感谢阅读。

    以及,告诉我他们的组合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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